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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的中醫救治及釋疑

我於1月21日發表了第一篇新冠肺炎的文章「從非典到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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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的中醫救治及釋疑

我於1月21日發表了第一篇新冠肺炎的文章「從非典到武漢肺炎」(http://andylee.pro/wp/?p=7169) ,那個時候是依據我多年治療很多各種流感肺炎急症及重症病例的經驗,來討論這個新型病毒可能的對應治療方法。這一個半月來,我直接及間接參與了治療新冠肺炎,和許多一線救治醫師及在背後做研究的專業人士討論,也研讀了很多相關的報導。雖然「武漢肺炎」改名為「新冠肺炎」(WHO英文名"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簡稱"COVID-19"),病毒也由「2019-nCoV」正式命名為「SARS-CoV-2」,我確定了我原來的判斷及解說是對的。為了大家傳閱方便,我在這裡重新整理一次,也討論一些大眾可能有的疑慮。

首先,中國很多省市都有使用中藥來對抗新冠肺炎,無論是中醫為主,還是中西醫結合,或多或少都有些療效。可是,為什麼各地中醫專家對新冠肺炎的看法及藥方會相差那麼多?而既然中藥有效,同一家醫院,同樣的中西醫結合治療,為什麼有些病人痊癒出院了,有些病人卻遲遲不能核酸檢測轉陰性,達到出院標準?

很多參與治療或討論的中醫師,都只是從一個「點」上來看新冠肺炎,有的說是濕,有的說是燥,有的說是寒,有的說是熱。既然臨床都有些療效,那誰是對的?其實,都對也都不對。雖然中醫講求「辨證論治」,利用病人望聞問切下的綜合症狀來決定治療方法,不要忘了,「病」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時間軸上的「線」,除了現在看到了什麼,還得去探討和以前及未來的連結。一位單獨的病人,我們或許可以從臨床看到病人時的情況來討論,對於大型瘟疫,我們必須從整個病情發展的進程來探討,再加上每個病人特殊情況來治療。

從我治好過很多各種不同流感肺炎急症重症的經驗,加上這次參與治癒抗新冠肺炎的經驗來總結,無論是新冠病毒、禽流感、豬流感、還是每年的流感,人體敗壞的進程依然如同「傷寒雜病論」探討的一樣。不過,這些嚴重流感肺炎病情進程比普通的「外感」快非常多,病情猛烈頑強很多,也更容易因病人原有健康問題而複雜化。

如我之前解釋的,「傷寒雜病論」對「外感」的敘述從「表虛」開始,身體最外層受到了「外邪」的侵犯,沒有好好抵擋下來而開始衰弱,出現「桂枝湯證」。皮表、肌肉的津液無法正常運作,開始了第一階段的轉變,造成了「表實」的「葛根湯證」、「麻黃湯證」等等,中醫古籍把這個階段稱為「表寒」。許多醫家就認為是「傷於寒」,白話說就是身體冷到了。其實,「傷於寒」並非「表寒」的唯一來源。當津液無法正常運作時,體表原本帶有熱氣、帶有能力的「活水」變成了一灘「死水」,也就造成了「表寒」。換句話說,「傷寒雜病論」並非如後代許多醫家解釋為只是治療「傷於寒」的病症,而是對人體生理和病理解釋非常透徹的一部經典。

一般的「外感」停留在「表寒」這個階段,即使不治療,病人往往也可以自己康復。當「表寒」開始往身體內部發展,通常第一個受到影響的是與外界直接溝通的肺家,「表寒」轉變成了「裡寒」、「肺寒」,出現「小青龍湯證」等現象,病人開始咳嗽、流清鼻水等等。肺家受寒了,肺的津液運作開始出問題,好比汽車冷卻水無法正常運作,肺臟部份因津液不足而開始燥熱,進入下一階段,中醫稱為「入裡化熱」,變成比較嚴重的「大青龍湯證」,通常代表到了西醫的肺炎階段。然而,即使到了「入裡化熱」的「大青龍湯證」,不代表整個肺臟都燥熱,許多肺炎病人肺臟出現「寒熱夾雜」,肺部下方的寒稠痰飲還是可以繼續大量累積,甚至開始出現胸腔積水、肺積水等現象。這些複雜的變化,在「金匱要略」中「肺痿肺癰咳嗽上氣病脈證治第七篇」討論很多,「射干麻黃證」、「葶藶大棗瀉肺湯證」、「澤漆湯證」、「小青龍加石膏湯證」等等,可以混雜出現,把病情搞得很複雜,更隨著病人本身的情況而有很大的個體差異,不再是什麼簡單方劑可以對應的。

譬如,這次新冠肺炎重症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讓許多西醫專家不解,一部分重症病人出現如SARS非典肺炎的肺纖維化,另一部分重症病人卻沒有出現如SARS非典肺炎的肺纖維化,反而肺臟裡累積了非常多濃稠的黏液,有些重症病人因此而被嗆死。這樣現象在中醫看來一點都不奇怪,肺纖維化是典型肺熱的「大青龍湯證」加重後的結果,或許可以和「肺痿」對應。而往生病人解剖發現的肺臟累積濃稠黏液,正好對應嚴重「射干麻黃證」、「葶藶大棗瀉肺湯證」等的「肺癰」現象。這兩條變化的道路,就看「肺痿」和「肺癰」哪一個進展更快,通常兩個是可以也常常一起出現的。以目前的報導看來,SARS非典肺炎偏向「大青龍湯證」為多,而新冠肺炎偏向「射干麻黃證」、「葶藶大棗瀉肺湯證」為多。

上面解釋了流感肺炎類瘟疫的進程,大家就比較能理解為什麼中國各地中醫專家對新冠肺炎的看法及藥方會相差那麼多,卻好像都有一些效果。如果一位醫家看到的「點」,正好是輕症病人肺微微化熱,那麼一些所謂溫病派的清熱解毒輕劑,自然也可以幫上一些忙。如果一位醫家看到的「點」,正好是重症病人肺部已經大量累積濃稠黏液,那麼非得使用所謂經方派的祛肺癰重劑。所以,我們看到一些報導,廣州推廣的「肺炎一號」,以金銀花等清熱解毒的中藥材為主,在廣州有不錯的效果。可是,上海使用「肺炎一號」的效果卻不理想,非得使用麻黃、石膏等較重的中藥材。畢竟廣州和上海的天氣不一樣,收治的病人情況也不一樣,從單獨的「點」來看,兩個都對,但從整個瘟疫進程的討論上,兩個都沒有看到整條線、整個面。

文章前面還問了另一個問題。既然中藥有效,為什麼有些病人痊癒出院了,有些病人卻遲遲沒有痊癒出院?根據許多一線醫生透露的消息,許多所謂「中西醫結合」的治療,西藥還是不斷的使用,只是額外加入中藥來治療。那些中藥方劑可能確實發揮了作用,讓部份病人開始好轉,或加速他們康復,這當然是件很好的事情。可是,那些額外加入中藥治療卻沒有改善的病人怎麼辦?根據一線醫生透露,醫療團隊急了,不是去深入思考中醫的治療方案,而是加大西藥的使用,干擾素、磷酸氯喹(抗瘧疾藥物)、阿比多爾(抗流感藥物)等不斷加重,這些西藥有嚴重的副作用及後遺症,武漢市還特地通知其它省市,磷酸氯喹不可多用,已經有使用過度而導致病人死亡的病例。這些「中西醫結合」不敢放下西藥,改以純中醫的方式來治療,代表這樣的中藥方劑,雖然有些效用,卻依然不到位。

那中醫為主的治療呢?中國領頭對抗新冠肺炎的鐘南山院士,在眾多壓力下承認中藥對輕症及中型新冠肺炎有用處,卻仍堅持中醫無法治療重症病人,因為中藥材中找不到可以殺死新冠病毒的成分。很抱歉,鐘院士是錯的,中醫是可以治癒重症新冠肺炎及其它嚴重流感肺炎,沒有治好,是主治中醫師功力的問題,不是中醫這門學問無法應對。不過,鐘院士有一點說對了,中藥材中是找不到可以殺死新冠病毒的成分,因為中醫的治療根本不是殺死病毒!許多人對中醫的理解,只停留在「增加免疫力」或「板藍根有天然抗生素的成分」,這樣的認知是很差的。雖然現代科學還不能徹底解釋中醫的理論及臨床療效,針對新冠肺炎治療,比較好的解釋是「改善身體內部環境」。病毒想讓肺內黏液積多,中藥方劑把黏液退祛,病毒想讓肺纖維化,中藥方劑把肺熱降下來。中藥方劑強硬的把身體內部環境推回到比較正常狀態,不適合病毒大量複製繁衍,病人也就可以康復,這個解釋或許和西藥干擾素有雷同的地方,卻沒有西藥干擾素的嚴重副作用。也就是說,中藥之所以能治癒重症,並非含有什麼能殺死病毒的成分,也不一定是直接把人體免疫系統大幅增強來「殺死病毒」。

回頭來討論中醫臨床如何獨當一面治療新冠肺炎。輕症到略偏中型病人,大概可以讓各地各派的中醫師「自由發揮」。中型到重症的病人,如我之前文章提到的,得使用石膏清肺熱、加強肺津液運作;射干、紫菀 、款冬花、生半夏、葶藶、大戟等把肺下方濃稠的痰飲、肺積水、及胸腔積液去掉;麻黃等宣肺、發陽;麥門冬、杏仁潤肺等等。綜合「大青龍湯」、「射干麻黃」、「葶藶大棗瀉肺湯」、「澤漆湯」等的方義,針對病人病情差異來把握用藥的時機、劑量、比例。另外,如果有其它病症,也得一併考慮。譬如中下焦寒濕、腎陽不足,得使用炮附子、細辛等,又譬如肝家受到牽連,或者之前西藥治療時使用大量干擾素而損傷肝臟,得使用柴胡、黃芩等等。嚴格考驗中醫師的功力與膽識,卻也可以充分驗證經典中醫對抗瘟疫療效卓越、快速、無後遺症、成本低廉。

對抗這樣嚴重的瘟疫,並非單一中藥方劑可以解決的,必須深入了解疫病肺炎的進程,不同的病人情況,在不同的點上,使用最適合的藥方來攔截、來逆轉病情。然而,如果硬要推展一個「通方」的話,各地及各級政府發表眾多的中藥方中,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推展的「清肺排毒湯」應該是最到位的方劑,建議使用麻黃、炙甘草、杏仁、生石膏、桂枝、澤瀉、豬苓、白朮、茯苓、柴胡、黃芩、薑半夏、生薑、紫菀、冬花、射干、细辛、山药、枳實、陳皮、藿香。不過,既然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發佈的「清肺排毒湯」以「通方」為目標,必須同時兼顧輕症、中型、及重症病患,不得不把劑量減輕,原本該使用的「大青龍湯」變成了「麻杏甘石湯」。另外,沒有加入葶藶子、大戟等較重的中藥材來去除胸腔及肺臟積液,比較適合輕症和中型病例,對於重症病例,力度不足,得在此「通方」上再加強。

只要中醫師有足夠的臨床功力,使用正確的方法,中醫是可以獨當一面治癒新冠肺炎重症病人的。目前,西醫沒有特效藥,只能靠激素、抗生素、干擾素、抗瘧疾藥物、抗流感藥物等,盡量想辦法維持病人的生命,被動等待病人的免疫系統逆轉病情。然而,就算重症病人靠西醫這樣的「支持性治療」而痊癒,往往不是全面恢復健康,而是換來許多後遺症。就算特效藥開發成功,連中國領頭抗疫的鐘南山院士都警告,特效藥很可能帶來嚴重的後遺症。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全面推展中醫治療呢?

English translation: http://andylee.pro/wp/?p=7729

Traducción Española: http://andylee.pro/wp/?p=7794

http://andylee.pro/wp/?p=7660)
#當張仲景遇上史丹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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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部落格 我本來是個科技人,也是一個科技管理與投資人,受過現代化邏輯分析訓練,從量子物理的嚴密數學推衍,無線通訊軟硬體的系統設計,到複雜的公司購併與投資財務模型,無一不是嚴格的「科學分析」與「實事求是」。換句話說,我本來跟中醫一點關係都沒有, 也跟很多不了解中醫的人一樣,覺得中醫很不科學,甚至覺得中醫已經該被淘汰了。 我為什麼會走到中醫的領域呢?十年前左右,正當我頂著史丹佛電機博士及柏克萊MBA的光環在矽谷汲汲營營時,我父親得到了肝癌。一開始醫生說仍不嚴重,只有1.2公分,栓塞手術即可去掉腫瘤。第一次栓塞後,果然腫瘤迅速縮小,可是不到三個月,新的肝腫瘤冒出來,竟然有5~6公分。又再次栓塞,第二顆腫瘤也縮小,然而,又不到三個月,再度有新的肝腫瘤冒出來,這一次成為11公分,連醫生都不相信腫瘤可以長得這麼快,只能說那叫做「多發性肝癌」。 我一方面不能理解這樣的病情發展及醫療方式,另一方面想幫助父親,我開始作研究,查詢各種資料,請教各類醫學專家。很快的,我了解到現代西醫學對慢性病的處理是很有限的,就連美國疾病管理中心 (Centers of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s, CDC),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 NIH), 世界衛生組織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 ,以及很多其它世界頂尖醫學研究組織都表示,現代西醫學沒有辦法有效治療癌症,心血管疾病,關節炎,失眠,憂鬱症,體重過重等等慢性疾病,標準醫療程序有很多的爭議及副作用。這讓我很驚訝,深入了解後才明瞭,現代西醫學在分子生物學層面上,或許很科學,但是在臨床治療,並非我以前認為那般邏輯化,而且臨床治療往往非常局部化,缺乏整體理論與模型,而是以嘗試錯誤 (trial and error)及鬆散的統計數據為主。以一個科技人的背景而言,這樣的一門學問,似乎達不到「科學」的條件。同時,我發現,和我有相同想法與疑問的人其實很多,甚至有好幾位史丹佛大學的西醫專家教授,當面指出西醫臨床上的缺失,並大聲質疑西醫學上的很多問題。 就在我對現代西醫學感到無助時,有朋友及西醫專家要我去多了解中醫,這些人都有見證過或親身經歷過中醫治療的效果 。我一開始時,無法接受這樣的建議,就連現代西醫學都達不到嚴謹的科學標準,古老的中醫又如何能提供一條大道呢?然而,人的緣分是很難解釋的,在這個時間點上,我碰上了中醫經方派大師倪海廈中醫師。倪先生病人案例讓我很驚訝,我保持科技人懷疑的精神,去了解去查驗。我慢慢的對中醫有了很不一樣的認識,開始愛上中醫,而倪先生也成為我中醫的啟蒙老師,帶領我進入了中醫的世界,我從一個不懂中醫的人,轉變成一個中醫的支持者與實踐者,經過很多很多的臨床驗證,我實在不得不讚歎古老中醫的偉大。 中醫其實是一門很嚴謹的科學,非常俱有邏輯性,臨床效果往往超過一般人的想像。然而,很多人對中醫有很多的誤解,更有很多人利用中醫的名號做不肖的生意,讓中醫背負了很多的罪名。所以,我想寫個部落格,來說明我所認識的中醫,這當然無法闡述整個中醫學問,更無法代表整個中醫界對中醫的看法。然而,希望藉由我嚴謹的科學與科技背景,以及我在臨床上做到很多人認為中醫無法做到的病例,來喚醒一般人對中醫的誤解與懷疑。 以現代科學方法來闡述中醫,至少有兩條路。第一條路是用現代的醫學、生命科學、分子生物學等等來說明中醫古書中的理論及治療方法。很多人試著使用這個方法來解釋中醫,我也曾花費不少心思與力氣在這條路上。然而,我認為這樣的方法雖然有其一定的價值,它可能不是最好的方法,這種使用一門學問去解釋另一門渾然不同學問的方法,就好像硬要用化學的化學反應去解釋物理學的萬有引力,看起來都是在解釋自然現象,兩者的出發點和基本定律(axioms)完全不同,即使在最終的理論上或許可以聯結,但在實際生活應用上不是很有效率的 。 另一條以現代科學方法來闡述中醫的路,是利用基本科學的精神,以及邏輯推理的方法,把中醫當作完全獨立的學問,先不要想證明中醫的基本定律,而是想辦法從那些基本定律推衍,看看是否能在人體現象與治病上得到相符合的結果,如果在多次應用上得到很好的相符性,那麼這些中醫基本定律就有很高的科學價值。也就是說,我們先不要急著用現代醫學來解釋中醫古書中的理論,我們把中醫古書中的基本定律條列整理出來,利用邏輯推理,應用在臨床治療上,看看人體的反應及治療效果是不是和我們推理預測的相符合,如果符合性很高,那這些經典中的基本定律就值得我們尊敬與接受,即使我們不能解釋這些基本定律,那只代表「現代醫學」這項「工具」還不夠先進,畢竟「現代物理學」不能解釋的自然現象也仍然太多太多。 至於部落格為何取名為「當張仲景遇上史丹佛」,這得提到一本書「當孔子遇上哈佛 」。前輩元大創投董事長李克明先生是哈佛大學嚴格訓練出來的法學博士及企業管理碩士(MBA),是位專精跨國商務及企業購併的國際律師,更是國際金融企業的頂級專業經理人,經歷過無數次的商場鬥智。 十年前,李董事長因緣際會重新拾起論語孟子等等中國經典,他驚然發現,他幾十年來累積無數的商場心得與智慧,竟然早在幾千年前就被古人討論過,而這些經典書籍裡的智慧更遠遠超過他的想像,於是李董事長以他哈佛企管與法律所貫輸的邏輯思維 ,全心投入中國經典研究,也因此寫了「當孔子遇上哈佛」。當我向李董事長請益時,了解到我個人從西方教育轉向中國古老智慧的歷程與李董事長頗為相似,一個講治人心,一個講治人體,而我寫這部落格時,也受到李董事長的大力鼓勵。因此,我也就沿著李董事長的書名,把孔子換成中醫醫聖張仲景,把哈佛換成我的母校史丹佛,成了「當張仲景遇上史丹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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